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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翼相遇在一个非常冷的早上,是的,非常非常冷的早上。我们系的楼构造很奇特。从一楼可以直接望到最高层,最高层有一个道明亮的门,连着一条狭窄,幽暗的楼梯,划分着光明与黑暗。那是个象征着纯洁的天国之门,就在看似很近的上方。我就像地狱的恶鬼,身上拖满泥泞,往上爬。我就是在这遇见他的,因为逆光,看不清他的一切,只记得他身上散发的味道,像遗落人间的天使。那一刻,我认为是上帝给我的救赎。
那是个没有月的夜,一切都静寂地沉睡,我俩平平的躺在天台上,没有灌装啤酒,没有风,没有声音,什么都没有。他问我,“知道什么是孤独吗?”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、又摇了摇头,两眼空洞的望着天空,留下了泪。“我不知道”。当他抱起琴,划破宁静的那一霎儿,我好像明白了。恍惚间,是一种信念,一种撕裂的痛楚,是种无法言语的东西。也明白了我们都有自己的盒子,那是可以承装一切的盒子,却又容不下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。是惧怕,是不安,或者是连自己也不晓得的一切。从那以后,翼的身边多了个我。一切还是那样的安静。只不过我的画室多了不明作用的效果器。翼会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我的人体模特闯进他的世界。
夏末,我搬去了他的地下室,本以为会很凌乱,却很干净、简单。只有一张小床,一盏昏暗的吊灯和一个满是CD的架子,音箱、效果器。我把怀里紧抱的画架放在了吊灯的下方,只有那里才有光亮。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的皱起了眉头。走了过来,用力推动我头顶上的吊灯。吱嘎吱嘎,光迅速地晃着,有些缭乱有些晕眩。拼命地拉扯着虚无的空间,黑色的缺口越扯越大,掩盖住了所有生命体的光芒。翼抱起了电吉他背对我坐下,金属贯穿全身,穿刺着一颗叫心脏的东西,一下一下,流出粘稠白色的血液,溅染了一切。我们相拥入睡,没有其他的,只是相拥,获取彼此的温度。流汗,相互粘连,但还是固执的相拥。
坐在高速行驶的铁皮盒中,看着一切熟知的景象迅速地向后倒退,从身体彻底的抽离,干净迅速。我紧握着翼的手和画册。惶恐与期待。翼也同样用力的握着我,是给予的力量和信念。但铁皮盒与轨道的摩擦声敲击着我的大脑,提醒我的离开时父母歇斯底里,提醒我未完成的学位证书,和那未知无尽的旅途。我把心紧紧地踩在了脚底,紧紧地,不让它有丝毫的颤动与惧怕。我不想后悔没有抓住那双冰冷的手。我要选择自己的想要的,不被外界的任何所影响的。因为我们还年轻,还可以不羁,还可以不为后果的任性。是的,我们还年轻,年轻的资本就只有时间了。我倚在翼的肩头佯装睡着,翼望着窗外。十指相扣。
我们来到了所谓的“大城市”,来追随所谓的梦。这里车水马龙没有人驻足,每个人都低着头迅速地走到自己的目的地,一切近乎合理。但在我眼里它是铜墙铁壁的冷酷,是戴上面具的人们为了迎合生活决然的丢弃自己。我畏惧,我居然怕丢失自己。我和翼找到了个旅社落脚,前台面无表情的做着登记,并要了我们的身份证,一脸鄙夷的递给我们一根钥匙,我不知道这目光究竟包含了什么,还是不愿知晓。交了押金,我和翼上了楼,是一条狭小而幽暗的走廊,我们摸索找到了307的号码牌,钥匙转动。惊觉,这道门后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开始。可这道门后只有。狭小的只能容下一张床,隔音不好,情人间的欢爱,女人尖声的叫骂,小孩的啼哭…。大杂烩的嘈杂向我们袭来,抹杀了我全部的新鲜感,挑战着我脆弱地神经。我缩成一球,翼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。紧紧地。
第二天早晨,我们决然的拿好行李离开了那儿。我们几乎走了一天,终于找到了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室,起码它可以放下我的新画架,起码翼可以安静地写歌,起码它可以称之为家。我和翼一起去了超市,就像其他情侣一样。我选了一套灰底白纹莲花的床品。我一直喜欢素清的东西。翼推着车跟在我身后,默默接过我的“喜好”。看着翼的脸,恍惚间我们似老夫老妻,可以一直走到死。我发疯般的买了情侣毛巾,情侣牙具,同样味道的洗发液……。以前总嘲笑电视剧里一对一对的东西很矫情。没想到,我却如此乐此不疲,这就是幸福,简单的快乐。我非常庆幸的抓住了这双手。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大包小包回到家。收拾好我们的小屋。才发现这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室和这些东西,居然花掉了我们大半的积蓄。我们不得不开始考虑我们该如何生活下去。
我和翼就一直呆在地下室中,我画我的素描,他写他的歌。我们都刻意忽略,谁都不愿为生活低头。可是我们却遗忘了我们是人,我们在活的事实。我的心情很糟,铅笔在纸上划出狠狠地口子,留下黑色的残渣,握皱了一张张心的纸团,苍白,无力。我不想在画黑白似金属利剑般的东西,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的生活现在只有黑白灰。它把我绑在十字架上不断鞭笞,让我清醒,让我悔悟。我缩在角落,翼就在我身边,不说话,静静地呆在那,守着我。他不知该怎么表达爱或者是别的。翼弹了他的歌,他却不知,它给了我面对的力量。
清晨,我起来得很早很早,看着翼熟睡的脸,棱角分明,描摹他的面庞。我知道这几天翼一直在找有驻唱的酒吧。唱着自已为傲的歌却被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拒绝。我明白这种感觉,是种无奈,无奈到可以放声大笑。像闷在胸腔里的一口水,溺死窒息的痛感是真切的。我曾像迷了路的孩子,站在十字路上,慌乱无错,四处张望。当我惊觉时,我已长大,有了自己要走的路。我拿着画板,轻轻地带上了门。太阳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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